陳俊南在秦丁冬、地牛和金元勛毀壞兩側的「門」時,始終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來時的方向。
他感覺遠處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,整個走廊正在逐漸變得靜止。
「好像不太對……」
「不太對?」秦丁冬和地牛同時停下手上的動作,看向了陳俊南。
陳俊南也很難形容這種感覺,雖然走廊上什麼都沒有,可他就是感覺有什麼東西要來了。
這是一種無憑無據的「直覺」,可陳俊南知道,自己能夠存活至今,靠得就是「直覺」。
他走到一扇「門」前,從門上拿下了一塊木頭碎片,隨後卯足了力氣,朝著來的方向遠遠丟了出去。
木片在幾個人的視線當中越飛越遠,它在空中安靜地滑行,並未發生什麼怪事。
可當幾秒之後,木片的整個身軀忽然開始抖動起來,彷彿撞在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上。
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東西襲來,將半空之中的木片撞得歪七扭八,發出了「噼里啪啦」的聲音。
那些東西沒有形狀,速度極快。
「跑!!」
陳俊南大喊一聲,回頭拉著秦丁冬就跑,雖然什麼都看不見,但那些東西明顯已經跟在身後了。
金元勛在千鈞一髮之際使出「躍遷」,緊隨二人身後逃離。
剩下的地牛便沒有那麼好運了,她僅僅是慢了一秒,便感覺有什麼東西觸碰到了自己的眉心,瞬間控制住了她所有的動作,緊接著她大腦開始混亂,站在原地低下了頭。
陳俊南一邊跑一邊回過頭看了地牛一眼,不由得後背發寒,他早就發現情況有點奇怪。
許多「參與者」和「生肖」在此時居然像是雕塑一樣站在遠處一動不動,必然是發生了什麼「生肖」和「參與者」都控制不了的重大變故。
可是現在他們要往哪裡跑?
那些東西又追到哪裡了?
由於完全沒有視野,他知道被追上是早晚得事,此時想要逃脫便只能出點奇招。
陳俊南抬頭看了看前方几乎望不到底的走廊,又看了看兩側還沒有完全毀壞的門,這裡已經是「面試區」了。
他急中生智,頓時間有了主意。
「小金!」他拉著秦丁冬一邊跑一邊說道,「盯緊了小爺我!」
「啊?」
話音一落,陳俊南立刻改變方向,跑到一扇門前沖了進去。
金元勛趕忙緊隨其後,「躍遷」至門內,陳俊南趁機將門關閉。
三個人一臉緊張地堵住房門,卻始終不知道自己在逃離什麼東西。
「哦莫……哥……」金元勛一臉疑惑地說道,「那是什麼東西?那個地牛姐還活著嗎?」
「噓!先別吵!」陳俊南打斷了金元勛的話,側著耳朵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。
可是這門外本身格外安靜,根本不知道那些東西還在不在。
「小爺也不知道那地牛怎麼樣了……」
「這像不像……「天馬時刻」?」秦丁冬在身後問道。
陳俊南聽後點點頭,轉過身看著二人說道:「確實是有點像,可是「天馬時刻」怎麼會連「生肖」都……我操!!」
陳俊南話音未落,便被房間內的東西吸引了視線。
二人被陳俊南這一嗓子嚇了一跳,趕忙順著他的視線回過頭看去,可是這屋內空空蕩蕩,基本算是空屋,只不過在地面上有一些尖刺,牆角還有一些非常陳舊的白骨。
要說這個房間有什麼古怪,那就是站在這裡總會聽見某些若有若無的打鬥聲。
「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?」秦丁冬不解地問道,「我還以為這屋裡有人呢……」
「不是,這屋裡有人就麻煩了。」陳俊南看了看地面上的尖刺,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和門旁邊的一個詭異的拉手,「真是巧了,這他媽好像是我們的「面試房間」。」
「你們的面試房間……?」
「小爺真是誤打誤撞,有始有終。」陳俊南抬頭看了看尚未碎裂的天花板說道,「我都快死了還不忘落葉歸他媽根呢。」
幾人說話間,卻根本不曾注意到房門的下方開始出現絲絲異樣,彷彿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順著門縫底部溜了進來。
「這個房間看似已經準備好了……」陳俊南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說道,「果然啊……如果我們失敗了,下一次只會重新坐在這裡的二樓。」
陳俊南話音落下,卻發現身後二人並未回應他,他心中盪起一絲不詳的感覺,隨後緩緩轉過身,發現秦丁冬和金元勛已經原地低下頭停止了動作。
他驚呼一聲本想立刻逃脫,眉心卻忽然一涼,有什麼東西觸碰到了他的額頭。
陳俊南只感覺一切都完了,自己的大腦逐漸變得一片混沌,就像是睡了三天才剛剛睜眼,想不起來自己是誰,又不知道自己在哪。
是的……自己究竟……是誰來著?
自己拼了命的在一個好像「列車」一樣的東西上奔波,又是為了什麼來著?
他感覺自己掉入了漆黑的水中,所有的感官和理智都停留在岸上,自己越沉越深,距離那些所謂「人」的東西也越來越遠。
可是這樣不好嗎?
陳俊南在黑色水面中逐漸下沉,望著眼前那越來越小的光亮,感覺思想開始逐漸放鬆。
不必操心那些讓人一直都在心煩的事情了。不必每日醒來都看到很多勾心鬥角的面孔。
也不必在一個昏暗而惡臭的世界日夜奔波。
他想休息休息,也想吃爆肚。
實在不行的話……豆汁兒配焦圈也可以。
陳俊南在這片漆黑的水中閉上雙眼,所有悲傷的思緒都停留在水面上,正想安心的休息一下,卻感覺有一些其亮光開始在漆黑的水中浮現。
它們從四面八方湧來,如同在水中覓食已久的鯊魚,陳俊南感覺不太對,立刻睜開眼想要在這漆黑的水中遊離,可他稍微轉了一圈之後便發現,四面八方全部都有發光的小球,那些光球大約有籃球大小,將他嚴嚴實實包圍了起來。
沒有地方可以躲,更沒有位置可以逃。
幾秒後,那些光球迅速向他靠近。當第一個球點觸碰到陳俊南的手指時,它如肥皂泡一般「嘭」的一聲炸開,無數畫面開始瘋狂地涌他的腦海。
接著所有的光球全部匯聚過來,融入了陳俊南的身體。
此時他的感覺非常奇怪,每當自己要完全失去理智時,就會有大量的光球浮現出來觸碰他的身體,用大量詭異的畫面將他從完全瘋癲的狀態拉回來一些,可是想起來的事情越多,就越想丟掉理智。
於是在這一片漆黑的水中,陳俊南瘋了又醒,醒了又瘋。
這一拉一扯之間,記憶縱橫七十餘年。